20040828d 胭脂少女的那个夏天

e路飞扬

20040828d 胭脂少女的那个夏天

piaolinyuan

《胭脂少女的那个夏天》


15岁那年夏天我第一次打工，至今难忘。

    我到牛排馆应征当服务生。他们跟我说一个小时50元，发了一套红色的制服给我，教我端托盘、识餐点，然后我就上场了。

    我左手端着6碗浓汤，右手托着6盘沙拉，像只红蜜蜂满场飞，我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，人家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，我在心中评估着自己，我这么努力，应该算是个认真的女人吧。

    但事实上，我知道美丽离我很远，我只是个身材略圆略矮的小孩。不过，15岁是个很神奇的年纪，适当的运动(每天上百次楼上楼下跑)，再加上对肉的反胃(每天闻牛排的味道，不反胃也难)，可以像变魔术般。把一个女孩变成少女。

    一天傍晚，洗完澡站在镜子前，我忽然发现自己原本直桶似的身体，竟有了腰身，穿上胸罩竟有点紧。我像发现新大陆般心跳微微加速。

    第二天我到西门町买了一支淡粉红色的唇膏，上班前专心地涂上。然后，我的生命就此改变。

    对一向念女校的我来说。男孩是陌生的动物。我十分害羞，从不敢正眼看他们，而他们则看也不看我一眼。不过，那支淡粉红的唇膏和新发现的腰身，变成了我的盔甲。

    从那天开始，餐厅男服务生的目光会随着我的脚步移动，我斜眼看着他们，当我微微嘟着粉红色的嘴对他们微笑时，他们会找借口来到我的身边。

    爸爸每天开车送我去上班，车里总播放着音乐，那时我迷上罗贝塔·佛瑞克丝的wm You still Love me to morrow(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)。

    她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唱着：“你今晚给我甜美的爱，但你明天是否依然爱我……”我坐在爸爸身边，想着店里一个酷酷的服务生。在低鸣的引擎声中轻轻地唱和着。

    爸妈十分不喜欢我下班后还和公司同仁玩耍。月底照例有员工聚餐，我千求万求，他们终于答应让我参加。我十分兴奋。

    不过，聚餐一个小时后。妈妈就走进了餐厅，我的脸涨红，二话不说跟着妈妈走出去，临走前还听见同事说：“她的专车来接她了。”

    我的心沉了下去，原来他们一直把我当成另一个世界的人。之后，我一个星期没跟爸妈说话。

    爸妈的反对并没有阻止我想恋爱的渴望。店里有个服务生，长长的头发，骑宽手把哈雷式的机车。我忘了他那时几岁，但他那么年轻，那么有男子气，配我的粉红色唇膏。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    其实什么也没发生，只牵过几次手。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牵男人的手，碰到时只觉得全身从手指尖烧了起来，头有点麻。我还抱过他的腰。有一天。我请假和他骑车到淡水，经过大度路，他加速到100，我抓着椅背的双手瞬间抱上他的腰。然后头慢慢地靠上，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有约会的感觉。

    不过，这浪漫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就破灭了，下车时，我的小腿碰到机车的排气管，一瞬间起了半个手掌大的水泡。我们淡水鱼丸还没吃到就打道回府。回程路上我们沉默无言，我的双手默默回到椅背上，就这样结束了唯一一次的约会。

    回到家，我骗爸妈我在厨房不小心、走路没看好，被锅子烫到。妈妈信以为真。在我的水泡破了、开始化脓时。帮我把工作辞了。

    我没有给男孩电话。因为事后他愧疚的脸让我觉得很碍眼，还有，我忽然觉得他长长的头发有点油腻。

    十多年后，我右脚的小腿还有一片淡淡的疤，妈妈到今天还以为我只是被汤锅烫到。

    如今，偶尔路过牛排店或听到被翻唱N次的wm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，我便会想起15岁那年的一两件荒唐事。